明殷正茂《本源考》之真伪考
明殷正茂《本源考》之真伪考
四百多年前,明正茂公《本源考》一文,是吾殷氏族史研究中涉及到的一篇极为重要的文献,该文散见于江南秉常系各支宗谱诸种版本的序言或卷首中,如《琪琳谱》、《留村谱》、《暨陽香麓譜》等,各譜中的文字基本一致,都是没有用现代标点符号断句的文言文,现代读者读起来,颇觉费力。去年初网根宗亲以《琪琳谱》中收入的该文为蓝本,将其用现代标点符号断句,以《400年前的江南殷氏本源考》为标题在本网发表,实是一件喜事。但由于文人的世代传抄,正茂公的《本源考 》逐渐失真,甚至有伪托之作成分混于其中,给人以鱼目混珠之感。现将本人的考证意见简述于后,请专家斧正:
1、现存的正茂公《本源考》一文主体不是伪作,《本源考》是存在的,而且确实是正茂公本人之作。其证据有三:
(1)多种版本的《本源考》中,多有下述语句:“……如吾家者,來自潤州,通譜數百年更十六七世矣,譜之所計,自徽之初祖而上,凡五世為潤之初祖,其初祖以上,即潤譜莫祥焉,直云遷自泰州,他無考證,茂不知潤祖所從來之本末,貿貿焉無以自安,乃備考書史……”,这反映了在明中各姓大官大兴溯祖求源之风时正茂公的心态。当年多数官员都能将自己的先祖一代一代上推至百世以上的远古时代,就是同为殷姓、同为嘉靖进士、与正茂公同朝为官、而比正茂公小十岁的大学士殷士儋(1522~1581)也自称其出身显赫,家谱能一代一代地上溯到先商时期,明神宗万历九年,殷士儋逝世(先于正茂公逝世十年),皇帝赐其“金顶玉葬”,谥号“文庄”,而正茂公(1513-1592),作为当朝一品大员,却说不清自己的先祖身世, 只能发出“如吾家者,来自润州…..,潤譜莫祥……茂不知潤祖所從來之本末,貿貿焉無以自安”的感叹。在我们现在人看来,先祖因世系记录断代而“莫详”,这本来是很平常的事,但时代迫使当年的正茂公对此看得很重,所以才立下挖掘家世、“遡本窮源”的雄心壮志 。于是,“乃備考書史”,当偶然从《文苑英華》中觅得唐•馮宿撰的《天平軍節度使殷公家廟碑》一文时,便如获至宝。这就是正茂公《本源考》成文的时代背景,也是被历史湮没的侑公二十一代祖(或名封或为考不出的名字)重新得到族人敬仰、《东汉世家》匾额高高挂起和秉常公新迁墓前刻有《东汉世家》四字墓碑的历史渊源。
(2)从文笔来看,当时的殷氏要员,只有两人能写出如此一气呵成的文章,一个是北方的殷士儋,一个就是南方的殷正茂。当时,其他的殷氏贤才限于其对国史、族史的了解程度和自身的水平,一般地说,是写不出这样的好文章的。
(3)过去通讯不发达,即使同为秉常系族人,不同支的来往也甚少 ,但多部族谱中都收有内容大同小异的同名文章,互相得到印证。
2、现存的正茂公《本源考》一文主体虽不是伪作,但文中后半部分有相当多的文字是后人的伪托之作。例如网根宗亲在网上发表的《琪琳谱》中收入的《本源考》后半部分,便是伪托之作,从中段“东汉,封,字,建之,古商邱陈州人也,东汉恒靈間為諫議大夫,出冀州,避黨錮之禍,挈家屬自陳渡江栖润之曲阿,为居润之始祖”起,直到文末“其世序:自東漢諫議大夫名封者由陳徙潤為始遷之祖,至司空已二十一世,乃知史載諸殷皆潤產,書地望故曰陳人,於是潤所從出之流派始明矣,然近而五世以上之祖猶無考征,詳覆前代舊文,宋元間殷無見於史者,厯世邈遠,亂離播遷,潤既絕響,陳亦無書,文獻之不足歟,予乃通理史冊,自三國迄,唐得殷氏入史者百許人,每一傳系其前後世或五七代或三四代,惟是有紐絕者不能如貫珠,然推循吾出之的系,而俾遷自潤者皆得詳其出之宗,然百許公之內諸派自潤其的宗必皆在焉,若桂林之派稱自泰州者或自潤遷泰複轉徙耳,潤譜謂潤自泰徙,其繆特甚,尚亦寤寐潤譜五世而上之祖無所於考也,考潤祖,則支派雖愈遠而本源尚亦有考焉。”止。这后一部分都是伪作。理由如下:
(1)前后文风文质不一致,前者文质高雅,结构严谨,一气呵成,读起来朗朗上口,一看就知是高手所作;后者文笔平庸。
(2)前者叙述殷氏源流史时,虽不是百分之百准确,但大体与正史一致,基本无讹,这说明前者撰写人史学造诣很深,这与正茂公正好相匹配,而后者的撰写人不要说史学造诣了,实际上可以说对中国史学一窍不通,其史学修养与正茂公相去甚远。别的不说,就以关于殷仲容的叙述为例。琪琳谱的《本源考》中说:“開元中明皇命仲容重摹大興善寺舍利碑,仲容撰並書”。众所周知,无论是正史记载,还是近来西安殷仲容-颜颀夫妇墓志铭的考古发现,琪琳谱中《本源考》说的都与史实相去甚远。开元是唐明皇玄宗(685-762)的一个年号(公元713-741年),而殷仲容(633-703)、颜颀(631-677)夫妇在唐明皇开元年间,早就作古埋于长安的地下了,唐明皇怎么又能让仲容活过来命他重摹大興善寺舍利碑呢?这个错误只有不通历史的一般文人会犯,历史大家正茂公是绝对不会犯的。大家知道殷仲容、颜颀都是武则天时代很出名的人物。仲容,曾祖英童,祖闻礼,父令名。殷仲容是大书法家颜真卿的父亲颜惟贞的舅父,颜惟贞少孤,在殷家受教养。颜真卿在《颜元孙碑》中说:“仲容以能书为天下所宗,人造请者笺盈几。”遗憾的是,殷仲容没有明确题名的书法作品传世。仲容夫人颜颀是海内大儒颜师古之女,大书法家颜真卿之堂姑祖母。近来西安殷仲容-颜颀夫妇墓志铭的考古发现,与上述正史记载完全吻合[注:详见《唐殷仲容夫妇墓发掘简报》--考古与文物, Archaeology and Cultural Relics, 2007年05期]。
(3) 《琪琳谱》中收入的《本源考》说:“东汉,封,字建之,古商邱陈州人也,东汉恒靈間為諫議大夫”。我们知道,正茂追溯秉常公先世的踪迹,盖因他偶然从《文苑英華》中觅得唐•馮宿撰的《天平軍節度使殷公家廟碑》一文。而冯文中只有一句可以作为殷封来源的理解:即殷侑“二十一代祖封在东汉桓灵间为谏议大夫”。正因为正茂公当年发现了冯文,才有后来的《本源考》,才会有后来的《东汉世家》匾额,也才会有铭刻“东汉世家”四字的秉常公墓碑。我们从冯文中只找到一个可作人名理解也可作动词理解的“封”字,根本找不到“字建之”这三个字。而在《琪琳谱》中收入的《本源考》中,就平空冒出了“字建之”这三个字。按正茂公的人品,我相信他一定不会杜撰个“字建之”,并写入他的《本源考》的。
(4)《琪琳谱》中收入的《本源考》后半部分的其他漏洞还很多,如关于本来无子的开唐元勋殷开山的几个儿子是否真实的问题等。
所以我才敢断定,江南各谱中收录的正茂公《本源考》的不同版本中一定有后人的伪托之作成分在内,其码殷封名后“字建之”这三个字一定不是正茂公提出的。这再一次证明,我曾祖父高良公(字显祖,清代人),在遍阅江南殷氏诸谱后,得出结论说正茂公当年有给秉常公戴帽子之嫌,不是空穴来风!
以上管见,只供殷氏族史研究人员参考,希望族人不要将本文看成是对南渡殷氏祖先之大不敬。说实话,我个人是很尊敬秉常先祖的,甚至我本人连同整个朐阳殷氏家族很可能也是秉常先祖的后裔,我记得上海民栋先生在看我的照片时,曾在手机短信中开玩笑地对我说,越看我的相片越觉得我长得像他的哥哥,越觉得我也是秉常先祖的后裔!
殷作斌 2011-2-16
附:网根上传并断句的《琪琳谱》中收入的《本源考》原文
欲看《琪琳谱》中收入的《本源考》原文,请点击下述链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