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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商名号考 彭华

排行榜 收藏 打印 发给朋友 举报 来源: 殷都学刊 1999年第三期   发布者:彭华
热度37票  浏览3159次 时间:2010年12月15日 21:01

4、“中商”

根据陈梦家的统计, “中商”之名在甲骨文中仅见于武丁晚期的○(繁体字师左)组卜辞, 并且写法也稍异于常。如《缀》148: “ 受中商年。”《佚》348: “ 于中商乎御方。”《前》8.10.1: “ 丁于中商○。”陈梦家认为“中商”是地名诸商之一,或许是在今河南安阳(31)。

    就殷商的名号而言, 牵涉到以下几个问题:

    一、商人的迁徙地点和居住地点。按照王国维和金景芳的考证, “殷”很早就是商人的居住地点;再按照以居住地点为号的惯例, 商人完全可以以“殷”作为自己的称号, 无需他人来说东道西。纵使商人没有称“殷”的历史事实, 也绝对不像郭沫若所说, 是带有“敌忾”的意思。关于商人的居住地点, 主要涉及“天邑商” 、“ 大邑商” 、“ 中商” , 但对于论述殷商名号而言, 无需拘泥于它们的具体所指, 关键性的还是“戎商” 、“ 大商” 、“ 大国殷” 、“大邦殷” 以及“商” 、“殷”等几个称呼。

   二、殷商与周的关系。周灭商之后, 对待商遗民最初还是比较客气的。从周原甲骨看, 周人还敬祭商王(32);周灭商后, 又封武庚禄父、封箕子、封宋、封卫, 在鲁国保留亳社等等, “启以商政, 疆以周索”(《左传》定公四年), 都说明了这一点。所以, 周人对于商人, 并不像郭沫若所说的那样, 一定要“把殷族的遗民大批地化为奴隶” , 使之成为周人的“种族奴隶”(33) , 使周人与殷遗民处于完全的敌对状态, 并一定要通过改名等手段体现出来。郭沫若在剖析殷商的名号时, 对此似乎是置若惘闻。此其一。其二, 如果真如郭沫若所说, 殷是殷王畋猎的一个小地方, 周人用以称呼商, 以示贬称, 以示“敌汽” , 犹如说我是大邦周, 你是小邦殷。郭沫若此说在以下三个方面就难以通:

     1、与传世文献不合。在传世文献中, 我们可以看到, 周人称殷人为“戎殷” 、“大商” 、“大邦殷” 、“大国殷” ,并不带有小视的意思; 相反, 周人并没有说“大邦周” 、“大国周” 、大周”等等。何来贬称之意? 此类称呼见于周人的诰文, 这是不移的事实。为什么偏偏要节外生枝而另造新说呢( 另外, 若真的要贬称为“殷” , 就应该连商王一起贬称, 但在 《牧誓》和《多士》中却是称作“商王”, 在《微子之命》中确实称作“殷王” 。在《逸周书·商誓解》中武王告诫商人, “王曰:百姓, 我闻古帝先誓(哲) 王成汤, 克辟上帝, 保生商民, 克用三德” , 商、殷合用, 并无显著差异。再举该篇一例, “今在商纣, 昏忧天下, 弗显上帝, 昏虐百姓, 奉天之命 (“奉” , 朱右曾从丁宗洛、丁浮山校改为“弃”, 可从)。上帝弗显, 乃命联文考曰:殪商之多罪纣” , 此句与前引 《尚书·康浩》“殪戎殷” 绝似,而此处用的是“ 商” , 再次说明周人用“商”和用“殷”无别, 并无丝毫“敌忾”色彩。

    2、与地下文献不合。如武王时代的青铜器利簋说: “武王征商, 唯甲子朝, 越鼎, 克昏(纣), 扬有商”(34)。周公时器小臣单觯说, “王后坂(反) , 克商” , “ 王若曰……乃殷之旧官人序文”(35), 如若周人一定要贬称商人为殷,为何在令周人颇为风光的利簋和小臣单觯铭文中不称“克殷” 而称“克商” , 并且“殷” “商”并用。在传世文献《尚书·金滕》中, 也是称之为“克商” 。康王时器大盂鼎确实是称殷, “我闻殷述(坠)令(命),惟殷边侯田(甸)○(与)殷正百辟率肄(肆)于酉(酒)” , 但与上引小臣单觯一样, 用“殷”与用“商”是没有什么本质性的差别。显然郭沫若之说不足为信。

    3、与“殷”之本义不合。 《说文解字· 殷(取左侧)部》:“殷, 作乐之盛称殷” , 段玉裁注说:“此殷之本义也…… 引伸之为凡盛之称, 又引伸为大也, 又引伸为众也, 又引伸为之正也、中也”(36)。《广雅·释诂》:“殷, 众也。” 《广韵·欣部》:“殷, 众也。”显然, “殷”字毫无“ 小”的含义。

   由以上论述可以看出, 对于殷商民族的称谓和国号的称呼, 在商周时期实在是没有什么特别的感情色彩和特定的深沉含义;对于后人而言, 称“商” 、称“殷” 、或“殷商”并称, 都是可以的。

􀀁

【附36条注释】

 

1费孝通:中华民族的多元一体格局, 中央民族学院出版社1989年版, 7

2《尚书正义》,十三经注疏, 中华书局1980年第一版, 203

3)《 春秋左传正义, 十三经注硫, 1872

4)《 尚书正义》,《 十三经注硫, 185

5)《礼记正义, 十三经注疏, 1628

6段玉裁:《说文解字注》, 上海古籍出版社1988年第二版, 163

7李学勤:《古文献丛论, 上海远东出版社1996 年版, 72

8孔晁注:《古文献丛论, 上海远东出版社1996年版, 72

9)《尚书正义, 十三经注疏》, 220

10)《尚书正义, 十三经注疏》, 221

11金景芳:《中国奴隶社会史, 上海人民出版社1983年版, 55

12)(16王国维《说自契至于成汤八迁》 , 《观堂集林》卷十二, 中华书局1959 年版, 515516

13陈梦家《殷虚卜辞综述, 中华书局1988年版, 257

14谢维扬《中国早期国家, 浙江人民出版社1995年版, 404

15王国维《说商》,《观堂集林》卷十二, 516 517

17金景芳:《中国奴隶社会史》, 55

       (转下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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